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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两天前,伊朗总检察长表示,“道德警察同司法无关,已被解散”。至于强制妇女戴头巾的规定,也在“研究中”。由于道德警察并不归属司法系统,所以这个发言还不等于官方声明。但是他当然不敢信口开河,如果不出现大的逆转,道德警察很可能确实要消失了。

自从1979年以后,伊朗就有不同形式的道德督查,监视人们是否恪守规矩。正式的“道德警察”(Gasht-e-Ershad)则成立于在2005年,它负责对公民的“道德再教育”,不光监督性,也约束男性。比如男人要是穿个破洞牛仔裤,或者留个朋克头,道德警察就会收拾他。

但是它的主要任务还是监督女性。其实不仅仅是头巾的问题,“道德警察”的覆盖面相当广。涂口红、穿短袖、公共场合下有亲昵举动等等,都会被抓起来,拘留,罚款,并进行“道德再教育”。

这位女士的上装就出了问题,要接受“再教育”

 

教育,总是拥有某项知识者对不具备这种知识者的教导。道德再教育,当然就是有道德的人,对缺乏道德的人的教育。

但问题是什么才是道德呢?

 

02

如果女人穿短袖不道德,那么成年男人和九岁女孩同居道德吗?

1979年之后,伊朗下调了法定结婚年龄,女孩13岁就可以结婚。如果女孩的父亲同意,在法官的许可下(他们总是许可的),女孩9岁就可以结婚。许许多多孩子就这样嫁给了成年人。16岁有了三个孩子,逃跑被丈夫抓回来;自残抗议童婚安排,完了再被父亲打……随便到网上查一查,就有很多这样的可怕故事。

但是道德警察认为这没有问题,德高望重的长老们也认为这没有问题。女人涂口红违反道德,老男人和9岁的姑娘结婚同居合乎道德。有的道德家对童婚还说过一些更让人三观崩溃的话,出于大家都理解的理由,我就不转述了。我觉得有了机会,他们备不住就会这么干。

可就是这样的一些人在监督别人的穿着,纠正别人的道德。

还有一夫多妻制。

这些道德模范们都为一夫多妻制辩护,不光辩护,甚至鼓励。反而是伊朗普通人不接受这一套。至少在伊朗城市阶层,大家普遍鄙视一夫多妻制,认为这是野蛮的,不公道的。

为了替一夫多妻制辩护,这些道德家们不惜造谣。有位道德高尚的主管曾替一夫多妻制找理由说:“伊朗有四五百万的女人找不到配偶,不一夫多妻行吗?难道这些可怜的姑娘们没有结婚的权利吗?”有人查找了数据,证明在20-40的年龄段,单身伊朗男人比单身女人出210万,那么是否应该鼓励一妻多夫制呢?“难道那些可怜的男人就没有结婚的权利吗?”

道德家对这番质问保持了沉默。

 

03

到底是谁在捍卫伊朗人的道德底线?

不是道德家们,也不是道德警察们,而正是那些需要被道德警察“再教育”的人。正是他们在全世界面前,证明了伊朗人的道德感。

正是这些人在大声疾呼通婚是丑恶的,一夫多妻是错误的,强迫女人戴上头巾是不对的。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,公众舆论才会强烈鄙视一夫多妻,没有让它泛滥成灾;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,伊朗社会也才会一次次进行关于童婚的大辩论。虽然截止到目前为止,赢家总是道德家们,可是只要世上还有良知,他们最后总是会输的!

顺便说一句,就在道德警察们起劲而地抓没戴好头巾的女人时,伊朗的清廉程度已经在全球180个国家里掉到了150。

什么是真正的问题?真正的问题就是:在伊朗,一群没有道德良知的人在教育有道德良知的人。

这里还要特别提一下伊朗的男人。

他们生活在如此的环境里,心性很容易收到污染。很多城市里的知识女性都在抱怨伊朗男人大男子主义、保守封建。这是正常的。如果这个社会充满了道德家,而这些道德家又天天向你灌输女人比你劣等,那么情况当然会这样,不这样反而奇怪了。

但是尽管如此,还是有无数的伊朗男人保住了基本的良知。他们知道这些女人是自己的妻女,是自己的姐妹,她们不该收到这样的对待。

所以我们才能看到沉默的球员,我们也才能看到这些主动戴上头巾以示态度的男人。

是女性作为领导者发出了呼声,而男性回应了她们的呼声。没有这种回应,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功。男人和女人并肩站在了一起,俾睨着那些想要教育自己的道德警察。正是这些普通人,维持住了伊朗的道德底线,在全世界面前证明:在这片土地上,良知依然存在。

歌手Hajipour演唱了一首歌《Baraye》(《为了》),它传遍了伊朗的大街小巷,让无数人为之哭泣,它就是有良知的伊朗男人对道德警察的态度:

翩翩跳舞吧

为了我们亲吻爱人时的恐惧

为了我的妹妹,你的妹妹,我们的姐妹

为人、为祖国、为繁荣

为了那个希望自己生为男孩的女孩

 

是的,为了那个希望自己生为男孩的女孩,为了她的未来,为了她心中的梦想与火焰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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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子工程师,青年学者,作品有《晋朝另类历史:出轨的王朝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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